我摆烂了

随手写写我的意难平。因为太懒,太拖,又玻璃心,更新不定,弃坑时常,慎关。

【戬心】一寸相思一寸心(三)

无忧正处在年轻气盛的年纪,对自己还算自信,也有用不完的决心和勇气,用她的话来讲,愚公尚且能移山,只要她坚持,一年三年五年,何愁杨渊不动摇!

此后,无忧巧遇杨渊成了雷打不动的事情,刮风下雨伤寒病痛她都不曾懈怠。既然整个皇宫都知晓了,她倒乐得省心,再不用诓骗父亲母亲了,也不怕途中遇到谁躲闪退避,她可以落落大方的等在甬道,名正言顺的同杨渊谈笑风生。

可让无忧伤感的是,杨渊属实冷淡过头了,两人并肩行走,谈话的是无忧,说笑的还是无忧,杨渊除了礼貌礼节认错,绝无多的字句,一晃又是几月,两人之间连半分进展都没有。

安武侯已过耄耋之年,越发的一副老顽童心性,得知无忧和杨渊的事后,他坐不住了。他本就觉杨渊与自己最疼爱的外孙相当般配,可杨渊无心,他也不想强迫杨渊,便私下为无忧制造机会,诸如无忧去侯府看他之时,他会请杨渊过府一叙再留个饭,期间尽量找点理由让他们单独相处,还会借着切磋武艺让杨渊指点无忧,让他们有进一步的接触。

老侯爷对杨渊有知遇之恩,杨渊对他尊敬之余还有种惺惺相惜的情感,故老侯爷的要求他一般不会拒绝。他虽明白老侯爷和公主的心意,到底因谁也没有点破,那些事也不算逾越,公主又从不胡搅蛮缠,对他从来是一副大大咧咧洒脱的态度,他只好本着发乎情止乎礼点到为止的准则应了下来。

日复一日,德宗和沈皇后隐忍退让承受质疑两年多,尚书省到宫门的每一块石板都被无忧磨踏过了,侯府的庖厨做齐了天南海北所有菜系,无忧的枪法俨然拔尖,箭术也到了百步穿杨的水平,但老天并没有因为无忧的努力而厚待她,杨渊好似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,又像那天山上的寒冰坚不可摧。

无忧在心里生出了极大的落败、委屈、不解、气愤,终于有一日,她爆发了。

她将杨渊拦在甬道,瞪着他恶狠狠道:“杨渊,本公主哪里不好惹你厌恶了,本公主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,为何总对本公主淡漠至极,今日本公主就要你一句话,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!”

杨渊连停顿思索都没有,他如常恭敬道:“三公主尽善尽美,举国倾爱,吾身为臣子,对三公主的喜爱亦是如百官如万民,绝无男女之意,三公主万金之躯,莫要在臣一介莽夫身上浪费心力。”

那声音低沉浑厚,顿挫间永远透着生人勿近的疏远。无忧看着杨渊无动于衷的神色狂躁到快要奔溃,她不是猜不到他会如此回答,她也明白他长此以来的行为都是在拒绝,但她真的不甘心,他怎可对她的付出视而不见麻木不仁!

她忿忿不平的带着哭腔道:“我偏不,你信不信我马上让父皇下旨赐婚!”

杨渊看着怒气冲冲眼含泪光的无忧一脸的无奈,良久,他缓缓道:“臣有一未过门的妻子,名唤……婵娟。婵娟与臣青梅竹马,情投意合,臣原想功臣名就后迎娶她,但她却因病过世了,此后,臣心如死灰,再无心情爱,本欲遁入空门,奈何蛮夷猖狂,臣念及这副皮肉筋骨尚有用处,只愿为国为民倾尽所有。若三公主非要勉强,臣为不害及公主,唯有以死谢罪。”

眼泪滚烫而下,浸湿了无忧的裙衫。

杨渊决绝的言语让她难过到窒息,原来他宁愿去死也不愿娶她,原来他早有了心上人,他不是不会爱,不是没有喜怒,而是那些情绪永远与她毫不相关。

他的心上人死在他们感情最美好浓烈的时候,注定此生都是他头顶抹不去的白月光,心被月光填满,星辰再耀眼也无用,他看不见,永远看不见。

就如同她的外祖父。

外祖父一生只娶了外祖母一个,外祖母出身微末,外祖父不顾家族宗亲反对娶了她,爱了她一辈子。外祖母过世后,外祖父从未放下过她。那时劝外祖父续弦的大有人在,所荐之人不乏尚未出阁的高门贵女,外祖父全都义正辞严的拒绝,再后来更是直接将说亲的人撵了出去,落了个暴躁无常的名声,才彻底绝了那些人的念头。

倘若外祖父一早知晓事情,怕也不会帮她。

无忧心里又添了几分悲凉,她羡慕这样的爱情,钦佩这样的深情,但此刻她明白了,她这辈子也无法拥有这样两厢情愿的感情。

无忧灰溜溜的回了寝宫,接下来的日子她再也没有出现在杨渊面前。

德宗和沈皇后松了一口气,等了这么久,憋了这么久,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。可看无忧连日来萎靡不振,无心其他,他们又担忧不已,多番开解安慰起效甚微,只盼着随着时光的消逝,女儿能自行想通淡忘一切。



六月初,有奏折上报虔州匪患猖獗民不聊生,地方官员节度使无力剿灭,请求朝廷支援。

虔州地处西南边陲,多崇山峻岭,因地势崎岖山路蜿蜒交通闭塞百姓并不富足,历朝历代匪寇多出,但几乎是小打小闹不足为患,通常得力一点的父母官便能摆平,可这批匪寇却特别难对付,一度让节度使也伤透了脑筋。

据说他们的首领身手了得头脑灵光又十分凶悍,两三年前占山为王招兵买马自制武器火药毒药,烧杀抢掠无恶不作,干下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。地方官员屡次围剿,他利用地形优势设下埋伏陷阱,让官员损失惨重,后父母官上报节度使,节度使派重兵围剿竟遭了反杀,对抗了一两年,匪寇没解决,民心也丢了,威望也没了,这才报了朝廷。

德宗在早朝之时大发雷霆,当即革了郡守节度使的职,好几位武将都提出亲自带兵前去虔州剿匪,德宗看了一眼群臣,钦点了杨渊。

按说派杨渊有点大材小用,但德宗素来好稳妥,事情关乎百姓生计安危以及朝廷威信,绝不能有闪失更拖不得。杨渊出生西南,熟悉西南民风地势,又战无不胜威名远播,让他去既能让百姓安心又能震慑匪寇,再合适不过了。

无忧是在第二日听说的这事。

自无忧收了心,宫人们便不敢在她面前随意提及杨渊,此番因虔州匪患闹得沸沸扬扬,宫人们背地里议论纷纷,有夸张嘴碎之人将匪患妖魔化,有擅占卜者卜卦说杨渊此行危险,是大凶之兆,传言多多少少入了无忧的耳朵,无忧装作不曾听过,毕竟她已经下定决心和杨渊一刀两断了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虔州那边却没了信儿。无忧开始辗转难眠,她有些担心杨渊。面上表现得再无谓,心里却怎都放不下。她已有两个多月没见到杨渊,算起来杨渊去虔州也有半个多月了,宫人们的言论让她越想越害怕,以杨渊的能力不至于处置不了一帮匪寇,好坏都该有点风声回来,难不成真有妖魔作祟?

无忧寝食难安,那种带了担惊受怕的等待似乎在心里蛰伏了千年百年,到这个时刻终于爆发,轻车熟路的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,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,她也曾为了他经历过无数相同的煎熬。

她让侍女悄悄打听,一无所获。又挨了两三日,她差点按捺不住想直截了当的询问父亲了,可这时,侍女急匆匆跑来告诉她:“殿下,奴去太宸殿前才问到了,说杨将军差不多半还有个时辰就到御前了。”

无忧忧喜参半,立刻问道:“杨渊可有受伤?”

“奴……”侍女愁眉苦脸道:“奴不知……”

其实杨渊这一路还算顺畅,没消息传来是因宫人讨论杨渊被沈皇后听到了,沈皇后先前怕无忧触景伤情严禁后宫提杨渊二字,登时就火冒三丈处罚了那宫人以儆效尤,故而后宫消停了好一阵,愣是没人敢再说有关杨渊的事,这才让无忧白白惶恐了许久。

无忧飞快的奔向太宸殿,她迫不及待想确认杨渊有没有受伤,是否安好,那种溢于言表的激动和忐忑让她几乎要失去理智。

临到太宸殿外的长阶,侍女终于追上并且拦住了她。

侍女气喘呼呼道:“殿下三思,将军面圣要紧!实在不宜在此处先见将军。”

无忧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冲动了,太宸殿连她的母亲无故也不能随意来,她若是在这里拦了杨渊,明日群臣又得掺她一本,说不定还会连累杨渊,父亲母亲又得担上纵女无度的骂名……

无忧收回了跨上台阶的脚,转身和侍女等在了承天门附近。

许是等得太久太多了,无忧浮躁的心绪慢慢放空下来,她倚在墙边,偶尔向前张望,偶尔挪动几步,偶尔发一会儿呆。

日落西山,赤金的余晖罩着红墙碧瓦,整个宫殿都在暮光中熠熠生辉。

杨渊就这样踩着落霞面无表情的走来了。

无忧探着头远远看他。

他的步调平稳有力,一如往日的镇定泰然,想来该是不曾受伤的。

无忧放心了,她默默把身子缩回墙后,国事为大,她要顾全大局,她可以等他。

直到杨渊目不斜视的经过无忧藏匿的地方,无忧才悄悄走了出来。她看着杨渊坚毅的背影,忽的在心里泛出一种凄怆,杨渊似乎是那种一条路走到底的人,他永远都不会回头,也从来不会后悔……

天边的红霞逐渐散去,黑灰的夜幕缓缓降临。宫人将沿途的宫灯点亮,一簇一簇模糊不清的光亮在还未黑透的夜色中微不足道,就仿佛杨渊眼中的自己。

无忧有些泄气,还未同杨渊说上话,颓败竟全都跑出来了。她埋头锤了锤酸麻的腿,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声。

侍女见状心疼道:“殿下,将军面圣不知还要多久,不如您先回去歇歇,奴在这里守着,待会将军走到此处奴便传话说您有事找他,让他侯着。”

侍女的话提醒了她,普天之下哪有君主枯等臣子的道理,她怕是史无前例最低姿态的公主了。可她知道若是她不主动找杨渊,杨渊定然不会想起她,她传话让他等他未必会拒绝,但长此以往他许会心生不愿,因他脑子里都是家国天下,她却专程耗着他的时间做些没有意义的事。

无忧不想让杨渊讨厌她。她认为,情爱里没有身份的悬殊,杨渊喜不喜欢自己亦不重要,重要的是,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对杨渊的思念,她的爱,不能忍。

无忧冲侍女笑着摇了摇头,继续耐心的等着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穹顶如同遮了黑幕,零散的星子缀在四面八方,看上去孤独无依,好不惆怅,无忧遂低头望向前方。

昏黄的火光跳耀着,闪动着,明暗不一的光线中,无忧似乎瞧见内侍举着灯笼引领着杨渊走来。

无忧迅速整理好衣裙姿态,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只是在散步。

待杨渊走近,她装作意外的样子,“杨将军回来了呀,这一路可还平顺?”

内侍跪地问安,杨渊躬身行礼。

“劳三公主挂记,臣有幸不辱使命,一路安好。”

“都免礼吧,”无忧抬抬手,“那便……恭喜杨将军胜利回朝,又为百姓做下一桩好事!”

“谢三公主,”杨渊直起身子,把目光停在无忧的视线之下,“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,受民拥护,为民解忧。臣本分职责所在,理应竭尽所能。”

杨渊的刻板有时真的让人无语凝噎,好在无忧已经习惯了。她一边用笑掩饰尴尬,一边将手心的囊袋递到杨渊面前,“我前几日去太虚观祈福,顺便替你求了道平安符,今日既遇着你了,正好把它给你。”无忧顿了顿,又解释道:“杨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,大晋不能少了你这样的栋梁,望将军无灾无痛,康乐无虞。”

明眼人都知道无忧的心意,但她所诉之缘由又合情合理到让人无法拒绝。

无忧捏着朱红囊袋的一角,正中杏黄的纹路绣的是一个安字。

杨渊伸手小心的握住囊袋的另一角,浅淡的笑意浮在唇边,他道:“臣谢过三公主,若三公主无其他事,臣先行告退。”

晚风徐来,吹起杨渊鬓前的碎发,连带他寡如清水的笑容也散在风中,一眨眼没了。

无忧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,维持着不大自然的自然目送杨渊离开。

如果说递平安符的时候她还抱有一丝期待,那么此刻,她的期待又落空了。

杨渊浅晦的笑容无疑只是一个礼节,他不是真的愿意接受她的关心,兴许只是不想拂了她的意,不想让她颜面尽失。

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知足还是该难过,情爱真是世间最奇特难懂最没有道理的东西,哪怕一次次的受伤失望,哪怕得不到半点回应,她对杨渊的思念和爱意不仅不会因此抹去,反而在看不到他后益发强烈执着……她拿杨渊没有办法,拿自己更没有办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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