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摆烂了

随手写写我的意难平。因为太懒,太拖,又玻璃心,更新不定,弃坑时常,慎关。

【戬心】别云间

一发完,be,私设如山。

不喜误入。

也不知道到底这一对有什么魅力,意难平十几年。可惜他们不可能再搭了,圆梦的机会都没有了。

还是意难平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一,

入冬过后,日头越发的短了,不过刚到酉时,天边最后的那丝光线便已消失,夜色沉沉的降下,须臾之间,远处灰白的天空,近处参差的树影,全都淹没在漆黑的色调里。

敖寸心坐在石凳上发着呆,今夜没有月亮,星子也不见踪影,只有檐上悬挂的灯笼散出些幽暗的光点,照得回廊庭院忽明忽暗,连带着她的心也在这不清晰的光晕中模糊起来。

头顶的树枯了一半,不时飘下几片枯黄的叶子,零碎的片段如同这些脆弱的叶子,闪闪烁烁的在脑海中串联,真假不明,似幻非幻,心里平白添了几分怀疑,仿佛眼前这曾经期盼了千年的幸福,是她臆想出来的。

夜凉风冷,寒意沁人,敖寸心不觉打了个冷颤,许是在海底病久了湿寒入体,如今她特别的怕冷,尤其深秋以后,浑身似乎都没有热过,平日在屋子里有碳炉烧着还觉尚可,此刻朔风凛冽,真真吹得她嘴角都哆嗦起来。

她起身想回房,却见杨戬拿了件披风走过来。

“天色已晚,我们回房罢。”杨戬将披风裹在她身上,声音温温和和。

她的视线停在杨戬的眉宇间久久不愿转离,好似那里有山与海的延绵,瞧上去便是天与地的永恒。她不动,杨戬便耐心的陪她站着,直到她点了点头,复牵着她朝房间走去。杨戬的手很大,指跟处有厚厚的茧子,握上去粗糙又温暖,她索性不再纠结,假使一切是梦,梦未醒,沉沦下去又何妨。



二,

敖寸心的记忆本只停留在永禁西海的某一日,可一觉醒来,她已经在灌江口的杨府了,她又成了这里的女主人,又成了杨戬的妻子。

杨戬告诉她,永禁西海后,她得了渴睡症,断断续续睡了好些年,如今沉香劈山救母成功,三圣母已一家团聚;新天条顺利出世,他功成身退,举荐了沉香做新任的司法天神;玉帝恢复了她公主的称号,他另找玉帝求了圣旨,与她再做夫妻;药王将她的病治好了,他带她回了灌江口,从此隐居在此,不问世事。

敖寸心听完整个人都定住了,脑子懵成一团浆糊,什么渴睡症?新天条?夫妻?每一件事都让人如此震惊,头几件尚且是好事,可最后一件……自西海诀别,她从未想过要再和杨戬做夫妻,杨戬怎可不问她的意愿,擅作主张把事情定下来。

她越想越觉不妥当,刚想说些反对责备的话,杨戬却捂着胸口咳了几声,她方发现杨戬脸色有些苍白,眼眶也布了血丝,人更是不像平日那般精神。

“杨戬……你不舒服?”敖寸心先问出了这句。

“无碍,”杨戬笑了笑,“华山之战被开天神斧劈了一下,休养些时日便好。”

开天神斧?传说中上古神器?听说那兵器凶猛无比,大罗神仙也不一定受得了它的威力,杨戬肉身成圣,这斧子砍下来,不是得丢了半条命……

敖寸心本有些不满,可瞧见杨戬虚弱的样子,心里的担心心疼瞬间压过了一切,也顾不得再生气了。她想起了从前那个千年,她因什么都不满同杨戬剑拔弩张争吵的样子,她再也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……

她整理好情绪,心平气和道:“杨戬,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做夫妻……从前那千年不是论证过了吗……我们做回朋友罢……我这就离开,你好生养伤。”

杨戬伸手想抚上她的肩头,她下意识往后一缩,杨戬遂看着她,认真道:“寸心,新天条出世后,玉帝允我用功德圆一桩心愿,我想到的唯一只有你,经历了这么多磨难,我的心里独独放不下你,放不下这段遗憾,旁的我什么都不想要。从前那一千年,我的心在亲人朋友之上,在师傅兄弟之上,在三界众生之上,唯独亏欠你良多,如今一切尘埃落定,哮天犬留在天界辅助沉香,梅山兄弟下凡镇守人间,三妹一家幸福团圆,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,又得了这样一个弥补的机会,我只想和你做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……”

杨戬说完又咳了起来,敖寸心瞧见他伤势未俞,言词又如此情真意切,往昔苦痛的记忆似乎在这一瞬都烟消云散了,眼泪毫无征兆的汹涌而下,她承认自己心软没出息放不下他,若他们还能重归于好,她是愿意的。



三,

敖寸心从未想过会和杨戬有这般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的时候,从前的不安猜疑、争吵冷战全都成了泡影,只剩耐心宽容关切和睦……三界认可他们,四海接受他们,他们像凡间普通夫妻一样,柴米油盐夫唱妇随。日月悠长,灯火可亲,偶有亲人探望,偶有朋友闲坐,从前的每一日有多难熬,如今每一刻便有多踏实,好像过去那个千年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,再也没有太大奢求。

敖寸心沉溺在这份美满中无法自拔,倘若非要找点不尽人意的地方,那便是她和杨戬的身子都尚未复原。

自打敖寸心醒来,她便开始畏寒,三伏天也不觉燥热,人时常困困乏乏的,没有什么力气。杨戬告诉她永禁西海后她被囚在极寒之地,寒毒入体才得了渴睡症,这病虽好了,但身子总得慢慢调养,急不得。

为了不让她受寒,一入秋,杨戬便在卧房厅堂都放了碳炉子,平日里也不怎么让她外出,她若一定要去,他便陪着她去,决不让她离了他的视线。另外他还从蓬莱仙人那里求了件宝物,是匹锦缎,据说能保暖凝神,他托了织女做成贴身羽衣,让她日日穿着。但她觉得衣服似乎没多大用处,她穿了许久寒症依旧不见好转,疲乏懒倦也是断断续续。不过她没有脱下,总归是杨戬的良苦用心,她又怎能辜负。何况寒症并不是什么大毛病,只要不恶化便好,龙族与天齐寿,漫长的年月里有个小病小痛也无关紧要,反而是杨戬,她更为担忧。

杨戬因开天神斧元气大伤,隔段时日脸色都要差些,有时那脸就跟没有血色一样,她一问,杨戬便说是没休息好,她想多了,他并没有不适。三圣母和沉香每月都会来一趟灌江口,沉香一般会同他在书房讨论些公事,大抵是初初任职,总有太多拿捏不好的地方,那些事她没兴趣,通常和三圣母也在庭院里吃茶用点心话些家常。

久了,她发觉每每三圣母和沉香走后,杨戬的脸色就会恢复正常,心里无端的恐慌起来,她怀疑杨戬伤得十分严重,三圣母二人来便是偷偷用宝莲灯替他治伤。

终于有一日,她和三圣母闲坐之时,她朝三圣母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。

“三妹,你老老实实告诉我,杨戬是不是伤得很重,是不是没法治了……”

“二嫂何出此言,”杨婵一怔,犹犹豫豫道:“二哥他没事,倒是二嫂大病初愈,切勿胡思乱想。”

“你们不用瞒我了,”敖寸心眼泪都快出来了,“每隔一段时日,杨戬的脸色都要苍白些,人也显得十分疲乏,你们走后他立刻又好了,你是不是把宝莲灯给了沉香,以讨论正事为借口,背着我用灯替他疗伤……杨戬究竟伤得如何,你们为何都不让我知道!”

杨婵见她哭了,忙递了张绢子安慰道:“二嫂,二哥这次确实伤得比往常重,但…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,只是需要多养些时日,用宝莲灯治疗是因我太心急,我们不告诉你,是怕你担心,你身子才好,二哥他不想你操劳……”

“你不是骗我?”敖寸心抽了抽鼻子,“你向我保证!”

杨婵勉强点了点头。

敖寸心方放下心来,在她的认知里,自己的小姑子善良贤惠懂事识大体,肯定是不会骗她害她的,他们不想让她担心,她也可以理解。

这事本也算过了,可当天夜里杨戬换衣服就寝时,敖寸心竟瞥到杨戬胸口隐隐有些血点子,虽杨戬极力遮掩,敖寸心还是扒开了他的衣服,果然,杨戬胸口的旧伤缠了白布,还渗出了斑斑血迹。

“这伤怎还会流血……明明过了这么久……”敖寸心直直的盯着那伤口,语气又慌又怕,“不应该的,怎么会好不了……”

杨戬忙安抚她道:“你也知我肉身成圣,开天神斧是上古神器,留下的疤痕要完全愈合得费些时日,本也无事,不过早上不小心磕到胸口,才又渗了点血,其实我这脏腑早痊愈了,只剩表面这口子迟迟没长好,既不痛,也无其他影响,你莫要害怕…”

“你不用骗我了,三妹一直在用宝莲灯替你治伤,你以为我不知道,今日我问过三妹了,你们又何苦瞒我!”敖寸心越说越激动,直接扭头不理他。

杨戬走到她面前,一脸的哭笑不得:“在你心里我便是如此不济,这点伤便能要了我的命?这伤我吃些丹药便可,奈何三妹和沉香放心不下,定要按时用的宝莲灯替我治疗,我不想辜负了他们的心意才允了,瞒你是怕你知道了胡思乱想白白担忧,你若不信我身子没事,明日我便去除几头妖怪回来给你瞧瞧。”

敖寸心将信将疑的抬头看杨戬,杨戬从容淡定的模样倒不像是骗人,况且他说的没错,他的修为本事在三界也是排在前头的,哪里这点伤便叫他狼狈不堪了,于是她道:“好吧,我信你,除妖就不用,但你以后不许有事瞒我。”

“好!”杨戬微笑着点头。



四,

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隙透了进来时,敖寸心刚醒。冬日的阳光虽熹微却有一股淡淡暖意,照在脸上痒痒的,晃晃的,不免让人心生欢喜。

敖寸心侧了个身,枕畔空无一人,伸手触摸却有一丝余温,她心满意足的起床坐到铜镜前梳洗装扮。今日是她的生辰,她已然活了几千年,照理对于这个日子该有一丝麻木,但这是她和杨戬破镜重圆后的第一个生辰,到底含了不一样的意义,她自然格外欢欣雀跃。

杨戬端着吃食走了进来,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。

自醒了后,敖寸心胃口都不大好,许是永禁西海辟谷太久,倒对这些食物都没了太大的兴趣。敖寸心尽力将面吃完,望着杨戬调笑道:“我生为龙族,寿命齐天,吃了你的长寿面,怕是活得比天地还久了!”

“今日是你的生辰,咱们得按凡间的习俗吃下这碗含了祝福的面,”杨戬顿了一下,又道:“你当然是活得越久越好……”

敖寸心点点头,然后问道:“今日我生辰,我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?”

“你且说来听听。”杨戬柔声道。

敖寸心偏头想了想,扬声道:“长日无事,我想出去逛逛,许久不曾出去了……之前和你出去都是匆匆忙忙的,今日我想痛痛快快玩儿一日……”

敖寸心自小娇贵,吃穿度用都是顶好的,龙宫宝贝多不胜数,她早看烦了,唯一稀罕的便是真心,如今这真心也得了,倒真没有太大的愿望。这些天待在家中,她分外怀念和杨戬朝游沧海暮苍梧的日子,若能再游一次自是最好,但考虑到杨戬需静心休养,怕累到他,才随口提出到外头走走,反正来日方长,他和杨戬有的是时日出去,不必急在这一时。

见杨戬听后脸色还是微变,敖寸心知他是在担心她,复撒娇道:“二爷,我知你是觉外头太冷,怕我吹风受凉寒症复发,我把那件云绒披风裹上好不好,并且保证一直和你待在一起,或者半日也行……外头的繁华热闹我都快忘了是何样了,今日我生辰,你便允了我罢!”

杨戬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眼神,凝思半晌才勉强道了一句好。

敖寸心听到杨戬同意后,当即穿戴整齐,将自己包得像个粽子,兴高采烈的挽着杨戬的手臂出了门。

热闹的市集,繁华的街道,戏园、酒肆、布行、首饰铺、小吃摊……敖寸心全都没有放过,想来是这几百年闷着了,敖寸心一路看着,买着,笑着,闹着,吃喝玩乐随心所至,杨戬全程配合她,陪着她耍了个尽兴。

期间不时有行人看向他们,偶尔还会有人指着他们窃窃私语,约是因敖寸心裹了这般厚重的衣物,看上去太过怪异,又或者是因她与杨戬是神仙,容貌气度都颇为出众,才引得众人议论。

敖寸心想起前几次同杨戬出门,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,故而并不在意,总不能霸道蛮横的不许旁人看不许旁人说。

两人到傍晚时分才回了杨府,因着心情大好,敖寸心买了不少物品,珠钗服饰泥人蜜饯果脯……还有几尾锦鲤,只差没把集市搬回杨府。

凡间的事物着实有趣,从前那个千年忙着置气竟不曾好好体会,如今事事顺意,便觉这些俗物摆弄着也格外有意思。

敖寸心好不容易把物品整理完,却发现少了一个锦盒,里面装了两人逛到翠微阁时杨戬替她挑的九尾凤钗。她细细又寻了一遍,还是不曾找到,她有些失落,那凤钗极为好看,且是杨戬亲自挑的……

杨戬看她变得蔫蔫的,问了缘由后轻声道:“许是落在逛过的铺子里,你可有印象在哪里拿出过。”

敖寸心想了片刻摇摇头。

“无妨,”杨戬笑道:“你既喜欢,我沿途寻寻。”

“我同你一起。”

“不用,”杨戬挽她坐下:“你累了大半日,安心在家休息,我去去就回。”

杨戬的体贴让敖寸心满心都是甜蜜,他走后,她又认真的回忆了一遍,她记起在戏园看《倩女离魂》时,到激动处她不小心碰落了桌上的物品,许是那时落在了角落,她粗心没拾到。她立即追了出去想告诉杨戬,免得他挨着询问浪费精力,可杨戬脚程太快了,她完全没能追上。



五,

夜寒露重,枯树光秃的枝干在阴暗里越显凄凉,隐隐的月色将它的落败照得隐晦又萧瑟,可秋杀春生,它只用安静的挨过眼前的绝境,待到明年又是葱蔚洇润姹紫嫣红,然而不能超脱七情五常的灵物,兴许早在哀默苦痛的煎熬中葬身,如何盼得到晴光。

杨戬洗浴回房,发现敖寸心不在房内,轻薄通透的羽衣如纱般搭落在床榻上,残留的气息也是一片冰凉,杨戬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,立即拿起羽衣奔出房间。

敖寸心坐在庭院里,双眼无光的盯着头顶的月亮。

天寒地冻,她连披风也没有搭,风很猛烈,似乎是卯足了劲儿往她身上碾,她的指尖持续僵硬着,脸上的血色也全部褪去,整个人陷在惨淡的光线里,好像随时都要湮灭。

身后传来脚步声,急躁之余带了丝沉重,她知道是杨戬寻她来了。她做好了所有准备,平淡的转身看他。熟悉的靛衣白袍,依然清俊明朗,风骨卓绝。是啊,她眷念了千年的良人,从来都是这般无人可敌的容貌、含霜覆雪的气度。

“寸心,把衣服穿上。”杨戬举起衣服想替她拢上,口中的轻言细语试图掩饰眼前的徒劳和急迫。

她固执的躲开,退到同他两三步的距离。他握紧衣物的手慢慢垂了下去。四目相触,她的视线落进他的瞳孔, 她看到他的眼里有一道浓烈深刻的悲愁。她深吸一口,凄笑着开口,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,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辛。

“杨戬,你说是守着虚无的长久更痛苦,还是怀念着逝去的曾经更凄惨?”

杨戬没有回答,脸上的绝望一如几百年前她最后一次争吵时他的无奈和哑然。

敖寸心痴痴的望着他,几次蠕动嘴唇,才接着道:“那日你出门寻凤钗后,我才想起它落在了戏园,我慌忙出去追你,可你走得太快,我找不到你,便自己去了戏园,我想着运气好兴许能碰到你,若是戏园的人道你没来,我便在那里等你,可我没想到,戏园里所有的人都看不见我,我还听见他们说,早上来了个奇怪的公子,明明看上去挺正常,却一直对着身旁的空气有说有笑……”

“寸心,”杨戬终于打断她,“先把衣服穿上……”

敖寸心没有理会,似是自语:“我早该想到的,为何我总是通体冰凉贪睡懒倦,为何你总让我穿着羽衣,为何你从不让我单独出门,为何在外头你总是拉着我避开嘈杂的人群,为何总有行人用怪异的眼神看我们,为何你的师傅、兄弟鲜少来看我们,为何你不要哮天犬留在人间,为何你的伤一直好不了,为何三妹每月都要用宝莲灯替你治伤,为何一提到你的伤她总是眼神闪烁……是我太蠢顿愚笨,陷进你营造的幸福里,从不曾细细思索好生斟酌……”

“寸心,”杨戬轻声斥道,“别说了……”

敖寸心的脸色越发苍白,她继续道:“前两日我叫了听心来,又赶你去书房,不要扰我们说体己话,其实我已经求她把所有的事告诉我了……”

“寸心……”杨戬一声一声叫着她,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……

空洞无助的沉默。

良久,她一字一句哽咽道:“杨戬,我活不了了,我们算了好不好,你何苦画地为牢伤害自己折磨自己,回头罢!”



六,

故事很长,但不难讲,脸红相识,眼红收场。

除去那个烂俗的开头,荒唐糟乱的过程,他们真正的结局隔着天与地,生与死,永恒与消逝,清醒与长眠。

九重天的曦光照不到海底,海底的清寒也上不了青天,他想弥补,可终是来不及了。

新天条出世后,他向玉帝求旨要同她再在一起。他为三界造福,护家人平安,为众生殚精竭虑,却没有为自己求过什么,如今他什么都不要,只想用他们口中这丰功伟绩换回他的妻子。他说过,妻子的位置只有她一人,那便不是骗她,他杨戬唯一明媒正娶的妻,永远只能是敖寸心。半生坎坷,他对得起所有人,却独独负了她,这一次,再也没有任何阻拦犹豫,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绝不会让她走。

他没有想到,她会在恢复身份那日身死道消。她放过了他,却没能放过自己,她死的时候,定是攒够了所有的失望和绝望。龙族没有来世,身殒之日便是魂飞魄散之时,他匆匆赶到西海,不顾众人阻拦敛了她即将消散的魂魄,将她带回了灌江口。

为了替她凝魂结魄,他从地藏菩萨那里强行讨了聚魂的袍子,化成贴身羽衣给她穿下,为了帮她凝神固气,他悄悄将心头热血一盏一盏灌入她体内,且一直从开天神斧伤疤处剜血,只是担心有一日被她发现了,他好骗她说是旧伤裂口。她醒后,他怕她不愿再做他的妻子,便故意让她知晓他伤得重,就是为了让她心软。他更是辞去了司法天神一职,与她厮守人间,连哮天犬他也让它去辅助沉香,免得说错什么让惹她猜疑。众人拗不过他,唯有随了他,三圣母不忍看他伤害自己,以隐瞒真相要挟他为他治伤,他才无奈的同意。

长久以来,他小心翼翼的保护她,倔强的聚合着她逐渐消逝的气息,哪怕逆天而行,耗尽心血,也在所不惜。可他心里非常清楚,迟来的陪伴和爱意,换不回她的生命,他编织的圆满更是破绽百出,她早晚会察觉,可他不甘心,不到最后一刻,他死都不会放手。

那天夜里,所有的都梦醒了,她消失在他眼前,就像一片雪,融化得悄无声息。他将她残留的一点点神思投在了池里的一尾锦鲤身上,那锦鲤顷刻通体变绯,成了她的颜色。

后来,他把小锦鲤带回了离恨天,三界平,四海安,哪里都不需要他了,他能去的,只有这高不到头的云端,寂无止境的天厥。

再后来,灯火阑珊,星河黯淡,他在年复一年的孤冷中成了后辈仙神口中的高岭之雪,一人一狗一鱼,修身悟道,不沾烟雨,不问浮沉。

没有人知道,他的心里装满了她。

思念千千丈,追忆万万长。

我有所爱人,隔在远远方。

阴阳不复见,埋进深深肠。

无日不遥望,无处不思量。

死生无可变,唯余空悲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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