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摆烂了

随手写写我的意难平。因为太懒,太拖,又玻璃心,更新不定,弃坑时常,慎关。

【燕淳】孟婆汤

桃花村的村民都知道,山脚济仁堂那个孤寡老婆子是全村最长寿的人。

老婆子原是个大夫,在山脚开了个药堂,因价格实在,技术高超,村民们有个伤风病痛都爱找她施针问药。此外,她心肠也不错,收了不少孤儿作徒弟,将所学之术倾囊相授,她的徒弟们同她一样,个个都为人和善,医德高尚,因此村民都十分敬重她。

老婆子的真实年龄,村里已没有人讲的清楚了,他们只晓得她活了很久很久,熬死了村里一辈又一辈的人,那些与她同期的人,早不知在祠堂里享了多少年的香火了。

老婆子如今又瘦又小,满头银霜,脸上的褶子深得能夹死小虫子,人也得了痴傻症,从前的事几乎都忘了,时常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。徒弟们嫁人后,她孤独的在老屋住了一年又一年,好在精神还不错,腿脚也灵便,一人独居也不成问题。村民们隔三差五送瓜果饭菜去看她时都忍不住感叹,年轻时定要多行善事,老来才有福报,才能长命百岁,康泰无虞。


老婆子死在元德十八年的春天,那一年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,村子一如既往地宁静祥和,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。那日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午后,老婆子如常坐在藤椅上晒太阳,藤椅对着大门,门是敞着的,门口桃树已经开花了,老婆子上了岁数眼神不好,依然看得到灼灼艳艳的一片桃红。今年的桃花似乎格外鲜活,将老婆子的枯老衬得十分凄凉,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仅一人…老婆子神色萧索的看着枝头明晃的色调,忽的觉得头疼得厉害,遂合了眼小憩,谁知那眼睛闭了,便再没有睁开,老婆子就这么安详的去了。

听闻人死后要走黄泉路,要饮孟婆汤,方能投生转世。老婆子死后魂魄出窍,看着自己的肉身和身后的一切,只觉十分痛快,这人呀,活了太久还是没什么意思,此刻总算是能解脱了。

老婆子满心期待的在院落等着冥府的鬼差来,从午后到傍晚,从傍晚到午夜,等到耐性也磨得快没了,才盼来了两个鬼差。

八百里黄泉飞沙走石,烈风刮骨,尽头是一间庄子,老婆子安安分分的跟着鬼差进了庄子。堂屋正殿上坐着一美艳妇人,正把弄着手中的碗盏,瞧见他们来,放了碗盏冲鬼差嗔道:“我还以为今日没了,怎又来一个!”

“今日的最后一个了,午后死的,因着白日那几头小鬼捣乱,忙到半夜才想起寻她的魂魄。”一个鬼差陪着笑脸,又神神秘秘的望了望偏门,“桃花村来的,你给好好读读她的阳卷,她许是你好奇那人。”

“哦,是吗?”妇人来了兴致,走到老婆子身边细细打量了半晌,埋怨道:“这把岁数了,真让人好等!”

老婆子听得云里雾里,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。鬼差离去后,妇人又围着她看了一圈,方笑道:“我是这屋子的主人,世人都唤我孟婆。想来你也清楚,你已经死了,若想投胎转世,需喝上我一碗孟婆汤,可我这孟婆汤却不是随随便便能饮的,得依着你生前的功过来判,你若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,那便入不了轮回,只能被我吃进肚子,永世不得超生了。”

恐是怕吓着她,孟婆笑得越发娇柔:“你生平功过,我原本看了你的阳卷便知大概,可我做了几千年孟婆,看了几千年卷宗,觉着卷里的文字着实枯燥乏味,无趣得很。有一年,有只鬼央我帮忙,将他生前之事一字不漏的告诉我,带了感情的故事果然十分精彩,比那冷冰冰的文字细腻多了,今日我便要听听你的故事……”


老婆子算是明白了,这孟婆爱听故事,但黄泉没有说书人,孟婆只能靠听点孤魂野鬼的故事寻得些乐趣,可她实在不善讲故事,她生平之事也没几个意思,于是她道:“仙人,我活了这把岁数,从前的事好多都记不得了,还请仙人行个方便,判了我的阳卷,送我上路。”

孟婆并未打算放过她,施施然坐回殿前,又指了指对面的木椅,不慌不忙道:“那便讲讲你记得的。”

老婆子知躲不过去,只得顺孟婆之意坐下,回忆片刻后,道:“仙人,我不过是桃花村一个普通村妇,年轻时学过一些岐黄之术,靠着在村里替人治点小病小痛为生。我在村子里住了半辈子,日子过得再平常不过,那些琐事仙人该是没兴趣细听的,想来唯一轰动一点的,便是我曾收过一个徒儿,后头她嫁给了镇上一个有头有脸的大善人。”说道此处,老婆子笑了起来,“我当时在村里有点名声,我的徒儿们个个也是善良之人,她出嫁那日,村民们都来送嫁,那大善人更是亲自带着庞大的队伍来接亲,将整个村子围得水泄不通,场面热闹极了,据说这在村里是头一次呢……那大善人是真心喜欢我那徒儿,成亲那日激动得手足无措,拜堂时还闹了些笑话……也是,真爱如何能冷静自持……”老婆子说着脸上的喜悦渐渐消失,“我老了以后,我的徒儿们都说要接我去养老,我想着自己手脚灵活,不需要旁人照顾,也不想扰了她们,全都拒绝了。谁曾想,我实在是活了太久了,徒子徒孙们都走在了我前头,仙人,你兴许不懂看着自己在乎的人都走在自己前头的感觉……真真是绝望到没有办法了,我约是应了那句古话,好人不长命,祸害遗千年……”老婆子叹了一口气,“到今日,我终于死了,我这辈子过得够够的,只盼着能了却尘世,快点入轮回。”

“你这故事没头没脑的,一点都不好听。”孟婆摇头道:“你讲你在村里住了半辈子,那从前呢?”

“记不得了!”老婆子连连摆手。

“不记得了?”孟婆睨了她一眼,轻声一笑,“那我让你看看你从前的模样,可好?”


孟婆说完朝老婆子大手一挥,一阵烟雾散去,老婆子赫然变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。

少女肌肤胜雪,眉目如画,饶是孟婆阅人无数,这般清丽脱俗的,也是鲜少见到。

孟婆显然惊了,目光停了一阵方在老婆子面前幻出一面水镜,老婆子起身看着镜子似有些错愕,脸色渐渐变得煞白,孟婆则提醒她:“可是想起了?”

老婆子慢慢回了神,开口声音却哑了不少,喉咙好似蒙了层沙,涩涩的一点都不利索。

她道:“我姓魏,家中行八,人唤八娘。我本是长安人氏,西魏永昌十年,长安发生了叛乱,我的家人都死在了战火中,表哥带我一路逃难,却不幸中了流箭身亡,表哥临死前嘱我好好活着,我心如死灰,孤身一人漂泊流浪,过了几年,我行至桃花村,那村子虽贫瘠偏僻了些,但风景秀美民风淳朴,我颠沛许久也生了倦意,便决意安定下来……”

孟婆听后并不尽兴:“你那表哥,可是你的夫君?”

八娘顿了一下,轻轻摇头。

孟婆追问:“那你,可曾嫁人?”

八娘讷了许久才垂眸道:“曾有婚约,不及君心,遭弃。”

“你可恨过他?”

这一问又让八娘陷入了沉默,她脸上的表情从凄楚转为冷淡,仿佛终年置身冰山雪地,麻木到已没有了任何喜怒。

孟婆见她这般悄无声息,开口道:“约是四十年前,我接过一只鬼,他生前是位君王,虽在战场上沾了不少人命,但同时他又是位好君王,替自己的百姓谋了许多福祉,也算是功大于过。我替他盛好汤,可他却不愿饮,他说他有一桩心愿,求我替他了一了,他得了结果,才能安心上路。”

八娘仍是不为所动,孟婆只得继续道:“他求我查一位姑娘的命薄,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,若是已故去,是否投生转世,来生是否平安顺遂……他说他年轻时伤害过一位姑娘,亏欠她良多,那姑娘本是众星捧月的公主,娇贵无双,他们自幼相识,算得上青梅竹马,公主爱极了他,可皇帝杀了他的全家,他为了报仇,只得利用公主,可他未曾想过这样会害了公主一辈子。许多年后,他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,他派人寻了很多地方,问了许多旧人,终是没有找到公主,公主离开得很彻底,他甚至没有探到一丝她的痕迹。他说他这一生即便做了皇帝,也依然一无所有,求而不得。”

“我原不该替他查,可瞧见他悔恨苦痛的模样,竟觉得他十分可怜。我心中不忍,对公主也颇为好奇,便应了他,偷查了公主的命簿。公主年轻时做过些坏事,但因后头治病救人无数,竟是个高寿之人。我告知他,公主还有数十载阳寿未尽,且在一个桃源般的地方过得不错,他听后终于释怀,央我若有一日见着公主,问问她是否还恨他……”孟婆将目光停在她微蹙的眉间,一字一句问道:“公主,我也想知道,你恨他吗?”


八娘听完骤然冷笑道:“我本以为,我的一生寥寥数笔,一眼便是尽头,却不曾想,我竟是位公主。”

八娘顿了顿,好似在平静内心的波澜,良久,她缓缓道:“我从前的名字是元淳,母亲说淳,意为良善纯真。我的前半生,是得万千恩宠、享无尽荣华的大魏八公主。那时的我不懂世间疾苦,不知愁为何物,满心满眼只装得下一个少年。少年一身清朗,俊如山河,挺如松柏,于我而言,阳光不及他明亮,星辰不及他耀眼,世间所有男儿都不如他。我从不保留对他的感情,不顾身份地位追逐着他,在我的父亲杀了他的家人以后,在知道他不喜欢我以后,我仍一心想要嫁给他,还痴傻的以为他是真心愿意娶我,真真是没有头脑,不知矜持,更没有君主该有的尊严和傲骨。”

“我记得那一日的红妆,也记得那一日鲜血。漫天赤色的云霭与混浊燃烧的硝烟融为一体,将朱雀街染成了夺目惊心的红。他一样的身姿挺拔,鲜衣怒马,却带着他的兵马踏碎了我的婚礼。我的嫁衣沁透了一层一层的血污,它仓皇无措的曳在地面,旁边是我破裂的发冠。我听见士兵们振奋的呼喊声,我绝望的哭泣着,一声一声的求他不要造反,我以为,我那样那样的喜欢他,念及多年的情谊,他瞧见我哭得这般狼狈凄惨,兴许会应了我的哀求。可他走了,毅然决然的转身,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,却始终看不清他脸上的冷漠和厌弃。”

“他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,在嫁他那一日来临时,我期盼了多久,从金钗豆蔻到碧玉桃李,长鬓已成妆,与君结鸳鸯。可他深沉又明亮的双眸里,从来都没有我的影子。他们都是在利用我,我的父亲,我的心上人,他们全都是在利用我。我满心欢喜等来的婚礼,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阴谋。我真是个傻子。”

“大魏最尊贵的八公主,死在一个阴暗可怖的山洞里,没有人救我,没有人保护我,一朵被踩进烂泥里的玫瑰,永远回不到高贵的枝头了。后来,我时常做梦,梦里是尸横遍野的朱雀街,少年穿着厚重的铠甲,坐在高高的马背上,立在这万丈红光中冷着眼瞧我,那神色,分明不带半点垂怜。我的爱在这样的欺骗、羞辱、无助中化为了仇恨。我发了疯一样的报复他们,偷虎符,攻城,弑父,乔装打扮去刺杀他,可那些事没有一件成功,反而害了我身边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。我的母亲死了,我的表哥死了,我的侍女也死了,我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,一睁眼,桃花落了,清风散了,所有爱我的人都不在了。”

“我在刺杀失败那日,将他和从前一起放弃了。他同我说对不起时,我突然明白了,无论我能否报仇,死去的人都再也回不来了,那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八公主早死了,大魏,燕北,梁国,青海,一切都与我再无半点关系。后来,我化名水享四处行医,魏国灭后,我在梁国边陲找了个山清水秀的隐秘小村落安定下来,日复一日,我孤独又绝望的活着,我没有权利去死,只能静静地等着生命走向枯竭……”

“你问我恨不恨他,我不恨,我早已将过往忘却……他不必对我心存愧疚,他没有对不起我,从我的父亲诛杀了他的家人开始,我们之间的沟壑便再也填不平了。他也从未说过爱我,那段感情,由始至终都是我不知深浅,一味强求……其实,他又如何配得上我那样深刻又真挚的爱。”

最后,她以一声苦笑结束了所有过往,殿内一片寂静,唯偏门后传出些细碎的响动,许是风沙太劲,吹晃了木窗,孟婆忙起身将碗盏递到她面前。

“来生,你可愿再遇他?”孟婆问道。

接过碗盏,有晶莹的水雾落入汤中,她低声道:“不了。”


待她离开后,孟婆从偏殿放出一缕魂魄,“你将一世之命予我,等她四十载,得见她一面,得这般答案,值得吗?”

那孤魂有些失神,半晌才黯然道:“这世间之事,本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,你若愿意,那便是值得。可惜……她再也不愿意了……”

孤魂饮下孟婆汤,也去投生了。孟婆心中感慨,倒希望他还有弥补的机会。此后孟婆尤为关注二人,私心将二人的每一世都看得清清楚楚,可不知是她太心灰意冷,还是他诚意不够,他们竟一点缘分也没有,转世六次,穆如寒江与马摘星,韩德让与沈骊歌,爱新觉罗胤禔与寒香见,瞿秋白与林徽因,戴文舟与田小娥,每一世都是毫无交集……到底只能错过了,孟婆不再有期待,分别又给他们饮下投生的孟婆汤,然而这一世,他叫雷宇峥,她叫杜晓苏……


这是一个神奇的脑洞,无逻辑,ooc,两人的转世大概找了些对应的古装和差不多时代的角色,黄泉孟婆庄的场景大部分是代入灵魂摆渡黄泉,孟婆代入的是三七的妈妈孟七,当然也是变形版……此文主要是海繁的催播文😂😂所以写得没头没尾,乱七八糟的。2021,我有点磕不动了,好想看海繁,不知道啥时候能看😭😭对不起大家,凉城没有啥灵感了,最近也比较抑郁~更新不定,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更了,再次谢谢大家的喜欢,希望大家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吖❤️❤️❤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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